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如果這句話是出自經典,但為什麼我仍然執著於指導著下屬和有需要幫助的人?即使在我聽到很多人都覺得我沒資格,或是我憑什麼的時候,我依然堅持著。
我反思了我的成長歷程,發現到,因為我曾經遇到過不好的老師,以及遇到過影響我一生的老師。
在我的思維和哲學中,我覺得這個世界欠缺太多好的老師了,尤其是軟體測試。
我想用我的方式,來給予願意相信我的人一些指引。因為我覺得,在人生的某個節點上,有個曾經相信你並願意幫助你的人是非常重要的,即使過了十幾二十年,甚至當我們老去的時候,你都會記得曾經有一個過客,影響著你的人生。
而我求學階段中,出現了幾位給予我心理上和實質支持的幾位老師:
國中時期–劉瀚老師:
名字非常特別的老師,不確定是不是藝名,因為他是一位國中補習班數學老師。
國中時我的數學非常好,這不是天生的,因為我記得非常清楚,我國小的數學成績,有非常多次月考都是零分的,尤其是面積體積的章節,我甚至為此寫悔過書給我的父母,直到國中才因為劉瀚老師才開始啟蒙。
當時的情況是,老師解釋完某一個考題後,我覺得老師解的思路好像不是最快最好理解的,所以舉手問老師我的想法是否可行,他給了我正面的回應,並且最後說了一句:「你的思路很活躍,你未來可以考慮往精算師的路走」。
精算師對國中的我來說就是個陌生的詞,但這樣一句鼓勵的話,成為了我對數學的一個轉折點,數學變成我最強的科目,在高中的甄選考試中數學拿到滿分。
高中時期–鄭瑞南老師
我會走上軟體業,鄭老師絕對是我的啟蒙老師。
上高中之前,喜歡玩電腦遊戲,社團就選了電腦研習社,而鄭老師便是電研社的指導老師,他教的第一個程式語言是Turbo C,是一個DOS系統下,畫面是藍底白字去手動打程式碼的一個開發環境,我的第一個程式碼就是照著老師寫的範例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寫可以動,就這樣開始了寫程式之路。
經過他長期的指導,有點像頓悟般的知道了什麼是程式,加上社員被趕鴨子上架一定要參加校內程式比賽,莫名其妙拿了第三名(我還記得我輸掉的原因是因為我宣告了Int,而不是Long,導致驗證結果時在大數上失敗了),就跟著前兩名代表學校去比台北市的程式比賽(當時是在中正高中比)。
最棒的是,鄭老師除了是社團指導老師外,他當時也是學校圖書館的館長,我高中生涯90%的午休時間都是在圖書館過的,沒辦法,我午睡根本睡不著,不如到圖書館幫忙,這也讓我有非常多的機會學習課外的事,例如Flash就是鄭老師隨口一句說:「台北市有個Flash比賽,下個禮拜截止,就你去比了!」。
天知道Flash是什麼,老師一說畢,我就到圖書館的架上找Flash的書,像是天書一樣,就這樣經過熬夜一個禮拜(能想像高一就得熬夜嗎…),最終拿到了台北市生命教育動畫優等獎。
如果說公司發跡的房子叫起家厝,那這個優等獎可以說是我的起家獎。之後我靠這個獎的頭銜嚐了不少甜頭。尤其是當時台北市辦了幾屆資訊遊學團,這個獎加了不少分,和另一位同學代表學校去了新加坡和香港(前一屆的學長是去瑞典和芬蘭)。
幾乎可以確定,如果沒有鄭瑞南老師就沒有現在寫程式的我。
碩博時期 – 指導教授
為什麼跳過大學?因為我們系上的老師都很好,反而難講出誰影響較大,如果硬要挑,應該是徐新逸教授,因為我的研究所推薦信是她寫的,而這讓我獲得了我指導教授給我的第一個鼓勵-免試錄取;第二個鼓勵則是博士班的免試錄取,對了,我的碩博指導教授是同一位老師。(或許有人會說,不選自己學生做博班沒道理,但這是大家不了解這位指導教授的作風)
我從教授的身上學到非常多,對我在職場上有著非常深遠的影響,他一直對我們諄諄教誨的,就是「人沒有羞恥心,一定很快樂,也可能會很成功」,換句話說,其實是要我們相信自己,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雖然很雞湯,但確實很補,我是工作第六年才開始對這句話有點感覺。
我們碩博士生,會把指導教授叫老闆,這也確實是種職場,尤其當我們待的團隊夠大的時候就更能看見或聽見各種形形色色的故事,有時連自己也會變成別人口中的故事。我們研究團隊的尾牙有時會有近百人參與就知道故事有多豐富。
雖然博班我只唸了四年就決定進入職場,但這四年其實一點也不浪費,反而奠定了我很多基礎,尤其是做人處事方面。
為何會想要寫這篇文章呢?
我最近面試到一位大學剛畢業,正在找第一份工作的新鮮人,而畢業科系跟我大學一樣是淡江教育科技,雖然我最後沒錄取他,但我仍在面試過程中自顧自地給了很多我想給的建議和方向,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因為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其實希望有人能夠給予我一些協助,但我們都知道,沒有人是有義務幫你的,即使願意幫忙,可能是要收費的,因此我希望在他剛畢業的這時候,能夠有一些方向。
除此之外,近期我錄取了一位自動化測試工程師,當初面試他時,有跟我提過跟前公司的主管有相處上的問題,所以離職。我當時沒細問細節,而最近頻繁地和他進行Code Review和架構討論,時常會感受到他強烈的防禦心,對於我指出需要修改或改進的地方會有很多解釋和說明,我也試圖讓他了解到,我希望他做修改,不代表他做得不好,或是要打壓他,而是軟體發展的必要過程,設想各種可能狀況,試驗各種可能性,重構不是壞事。會議後十分鐘,他請我到他的位置上,要我告訴他,我希望他怎麼做,我說了一句:「與其說我希望你怎麼做,不如說我希望透過我們討論的內容,去給你空間思考該怎麼設計,因為我們現階段還能夠討論和修改,是因為我們還有時間能夠讓你試錯和學習,我相信你也不會喜歡一個直接叫你該怎麼做的主管,所以可以調整一下心態,重新看待這件事」。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他走來我的位置,跟我表達謝謝有注意到他的防禦心,他跟前主管相處不愉快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前主管選擇跟他硬剛,而我則是跟他磨合,最後來了個男人間的擊拳。
沒有這個事件,其實我沒發現到我這十多年職涯的改變,我工作第二年當主管時,我是會在Code Review罵人罵到全公司都聽見的類型;後來即使我開始有意識的改變,但我在17當總監時面試到愛奇藝(工作第六年)前下屬時才知道即使我沒有當時負面情緒,但仍然帶給人很大的挫折感(因為面試官問他遇過最大的挫折是什麼,而他說是被我指出事情沒做好);直到現在,有人來跟我說謝謝指導,這條路我竟然走了十二年才走到。
或許不是每個好老師都是一個樣子,我們嘴裡的好老師在某些人眼裡是壞老師,而我們嘴裡的壞老師也可能正在影響著某些學生往好的方向走。
我很高興我自己仍然走在這條路上,期待能幫助更多人。